他筋疲力尽的趴到桌子上,感觉身子被掏空了,一丝力气也挤不出来了。
他的人生从来就没这么累过。
“敲,使劲敲。”纪茴枝鼓励着他。
严怀瑾幽幽看了她一眼,有气无力的转头朝另一面趴着。
啊……输的一塌糊涂。
纪茴枝觉得对手太弱了,一点成就感都没有。
她拿着帕子,不紧不慢的擦了擦七弦琴。
她连自己的琴声都能忍,还有什么是忍不了的呢。
严怀瑾终于明白。
不反抗还能活,反抗了那是生不如死啊!
贺流景回到芭蕉院的时候,天色已经擦黑了。
灯影摇曳,严怀瑾一脸疲惫的坐在院子里,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看淡人生的沧桑感。
纪茴枝抱着琴站在门边,愉悦的朝他喊:“严公子如果还想与我合奏,明个请早。”
房门阖上,院落恢复宁静,躲起来的宫婢们纷纷从角落里冒出来,揉了揉饱受折磨的耳朵,继续各自忙碌。
严怀瑾僵硬的站起身,连声音都变的嘶哑,“她她她……”
贺流景淡淡斜睨了他一眼:“杀敌八百,自损一千,这就是你的反击?”
严怀瑾噎住。
他也不想啊!这不是技不如人嘛!
贺流景看了眼敲破的鼓,颇为嫌弃的啧了一声。
“这是我努力的证明!”严怀瑾不服。
贺流景纠正,“这是你认输的证据。”
严怀瑾发现自己的挚友自从有了外室,嘴巴是越来越毒了。
“你小心点,别舔嘴巴把自己毒死了。”
“……”贺流景:“这鼓从哪弄来的?”
“找行宫里的乐师借的。”严怀瑾牙疼道:“等会还得赔银子。”
贺流景一点都不同情,“你自找的。”
严怀瑾摇头叹息,半晌,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以前是我不够体谅你,有这么一个外室,你辛苦了。”
贺流景:“……”
“俗话说有福同享,有难同当。”严怀瑾抱住他的肩膀,沉痛道:“以前我们是好兄弟,以后我们就是同甘共苦过的……”
贺流景:“难兄难弟?”
严怀瑾:“……”好有道理,竟然无法反驳。
梅舒雪身子大好,活力十足的来芭蕉院找纪茴枝玩。
纪茴枝带着她在芭蕉院里逛了一圈,然后拿着银桃新做的布毽在树荫下踢毽子。
不过踢了半个时辰,两人就累得双双躺到摇椅上。
梅舒雪气喘吁吁:“我肯定是身子还没好。”
纪茴枝气若游丝:“外面的人都说了,我是天生体弱。”
两人找好理由,心安理得的躺平。
夏风徐徐,躺在树荫下十分舒服。
梅舒雪躺了一会儿,有气无力的开口:“我渴。”
纪茴枝一动不动:“我不但渴,还饿。”
梅舒雪:“你去。”
纪茴枝:“你去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,默契地伸出拳头。
“猜拳!”
三次出拳后,梅舒雪愿赌服输的起身端来茶点,门口传来响声,她回头一看,纪晚镜从门外走了进来,一袭紫裙,头戴孔雀金钗,上面镶嵌的宝石熠熠生辉。
纪晚镜走至近前,抬眼看向纪茴枝,轻轻挽了下鬓发,“是三殿下让我来的。”
梅舒雪看到纪晚镜眼中的轻蔑和炫耀,担忧地回头看向纪茴枝,却发现纪茴枝晃着摇椅,正若无其事吃糕点。
察觉到她们的注视,她啃着糯米糕,懒懒地抬了下眼皮,“二楼左转第三间屋子,慢走不送。”
复又低头继续吃糯米糕。
梅舒雪:“……”她就多余担心。
纪晚镜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噎在嗓子眼,冷冷看了纪茴枝一眼,抬脚去了二楼。
她走到楼上,忍不住朝楼下看了一眼。
贺流景分到的住处自然是行宫里数一数二的,水榭楼阁,水声清幽,窗前种着许多芭蕉,地上铺着青石,院落看起来错落有致,但若细看,就会发现院子里多了许多明显与贺流景性格不相符的东西,例如正晃动着的摇椅,例如树下的秋千,例如四周漂浮的糕点甜香气,这些无一不是属于另一个人的。
纪晚镜眸光暗沉几分,心底的不适感愈发浓厚。
她狠狠看了纪茴枝一眼,压下心底的厌恶,走到书房前敲了敲门。
她努力告诉自己,她的目标是皇后之位,不应该计较一时的得失,更无需计较贺流景心里喜爱哪个女子。
毕竟哪怕是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贺如峰,府里也养着几个姬妾,是贺流景以前太过洁身自好,才令她不适应他身边多了个女子。
何况,当初贺流景虽然没有给她明确的答案,她却清楚的知道,纪茴枝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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