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无法对宫白蝶感同身受, 但知道了他为什么那么疯狂——
在求死不能的黑暗里待久了,精神实在很难正常。
不论如何, 她终于是成功了。
兴许是熬到了宫白蝶衰竭;也兴许是这愚蠢的疯狗连疯也疯不彻底,还会被她拙劣的演技气到崩裂。
她终于可以离开, 只要走进这部电梯就能抵达1楼!
风比前几次更大了,温葶隐约从中闻到了熟悉而陌生的味道。
她想了很久, 霍然意识到——是汽车尾气的味道!是这座美好城市的味道!
外界的细枝探了进来,顺着缝隙钻入了怪谈。
温葶大口大口闻着久违的香气, 她不住哽咽,刚湿润的眼睛又立刻被风刮得干痛。
没有礼盒、没有怪物,这一次通往电梯的走廊平坦无阻。
她朝前迈出一步,脚腕倏地一冷, 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用力抓住。
温葶回头,赫然对上一双黑红的血眼。
披头散发的男人趴在地上, 套着破烂老旧的红袍,皮肤青白,长发凌乱,全身关节不自然地扭曲凹折。
他伸出一只削瘦发青的手, 死死抓着温葶的脚腕。
温葶叹气:“你提出的游戏,只要我抵达1楼就放我出去。事已至此,给自己留点尊严不好么。”
黑红色的血眼从发间盯向她,“看来你不了解游戏。”
他咧嘴,艰难地笑:“只要策划愿意,胜负、规则、逻辑、道德……什么都不是,我随时可以推翻。”
“你还真是天真,”温葶笑了出声,“我告诉你,策划——没有关系背景的策划就是个垃圾!任她工作能力再强、设计出再好的游戏,把她开了也就是老板一句话!”
“管你是顶梁柱还是大动脉,他们不高兴了一样开,把你呕心沥血的项目交给草包亲戚、交给廉价听话的实习生。想要找工作的人才?比垃圾场里的垃圾还多!在首都漂亮的简历就是最泛滥的垃圾!”
她察觉到自己有些失常,情绪激动,过度亢奋,于是调整了气息,“很委屈么?
“你创造出那么高的流水,我却还是离开了你。”
温葶长叹,“你委屈了,拿我出气;我委屈了,又有谁愿意听我说理呢。”
“钱啊——”她弯腰,拍了拍宫白蝶没有血色的脸,“亲爱的,不管游戏里还是游戏外,任何世界能让人有尊严活着的,是钱啊。”
“谁让你不争气,赚不了钱了呢。”
或许是终于能逃出怪谈,又或许是被关了太久,她一反常态地跟宫白蝶说了这些废话。
“放手吧。你的人生已经一塌糊涂了。”温葶直起身,笑眯眯地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,“早点死,早点投个好胎,要不就给自己换个好点的脑子。”
抓着她脚腕的手愈发用力,势要嵌进她的肉里。
趴在地上的宫白蝶倏地低低笑了起来。
妖冶的笑声混在风中,俶诡殊瑰,“妻主,你还没有出去呢——”
“你可真够得意忘形,”漆黑的发丝后露出一只猩红的眼,那只眼怨鬼般锁定温葶:“你…还在我的手掌心。”
那只手几乎要捏碎她的足腕,温葶吃痛,立刻抬起另只脚对他的手腕重重跺下去。
“晦气的东西,”她踹了一脚又一脚,咬牙切齿,“别碰我!滚回你的虫窝!”
她不止踹他伸出的手,也抽空踹了几脚他的头。
那只青白的手很快被跺得皮开肉绽,脚下的触感像是一截钢筋。
“滚!滚啊!”温葶爆发出全身的力气,将进入怪谈以来的所有戾气都发泄在了这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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