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他不得不交代。
这位狄相公不仅是北京留守,大权在握,更在朝堂上威名日重,不久前那场岁币风波,地方上也是有耳闻的,事实证明,国朝的策略正按照此人的方略执行,不然的话,程琳也不会在此时此刻出使辽国。
如此重臣,符承愿实在不敢有丝毫违逆,为整个家族惹来滔天大祸,只能老实指认了地方。
狄进对于这种躺在祖先功劳簿上的勋贵家族,向来没什么好感,但这个主事人还是能认清局势的,也省了功夫,此时两人的身后还跟着一大批官差和镖师,指了指前方的一片废墟:“开始吧!”
“是!”
众人早就备好了铁锹铲子,闻言轰然应诺,齐刷刷上前开挖。
尘土飞扬。
狄进避到一旁,开口询问:“说一说吧,你们家中的小公子当年是怎么回事?”
符承愿抿了抿嘴:“让狄相公见笑,我那侄子符惟斌,是被江湖上的方士骗了!”
狄进聆听。
符承愿知道不说细节不行,定了定神,组织了一下语言道:“符惟斌是我四弟符承谅之子,母亲是齐王女嘉兴县主,他们夫妻前两个孩子都夭折了,这第三个极其疼爱,好不容易养到八岁,却得了痘疮,高热不止……”
狄进了然,该有道士登场了。
不出所料,符承愿道:“当时族中都在准备后事,却得一位游方道人出面,竟治好了三哥儿的病,族中上下喜不自禁,对此等医术惊为天人!”
天书封禅让道士的地位大大提高,全民狂热的氛围下,道士天生就有一种亲善和信任,更何况他确实治好了孩子的痘疮,那确实是世外高人。
狄进道:“你们让符惟斌拜道人为师了?”
“没有!没有!”
符承愿连连摇头:“我们是很感激那位道长的,也诚心聘重金,希望道长留下,毕竟孩子得痘疮夭折的太多了,若真有良方,那是功德无量啊!”
这话说得很实诚,以符氏的眼光当然知道其中的巨大利益,但未能如愿:“可那位道长是闲云野鹤,飘然而走,我们怎么挽留都没留住,便也作罢!直到数年后,一次偶然,族内人才发现,那道士不知何时回来了,三哥儿居然跟着他偷偷修行……”
狄进立刻问道:“数年后,具体哪一年?”
“这……”
符承愿想了想:“大概是天圣元年的事情。”
狄进微微点头:“然后呢?”
“起初族内也没有在意,毕竟孩子还小,便是跟道人学艺,也不是什么坏事,我得知后还想要拜访,但问了三哥儿后,他却矢口否认,这时我才觉得有些不对劲!”
符承愿沉声道:“当年道士治好了三哥儿的痘疮,却没有索要任何诊金,我们只当他是世外高人,视金银如粪土,可如今偷偷授艺,又让三哥儿对家人隐瞒,就不得不怀疑此人用心叵测了,我们明察暗访,十分担心那道人是弥勒教的贼子……”
狄进问:“为何不报官,而是要自己动手?”
符承愿低声道:“我们还担心,三哥儿陷得太深……”
狄进依旧没有放过:“即便你那侄儿陷得深,弥勒教徒也不是轻易能够围剿的,你们私自派人,就不怕被贼子逃窜后,反倒闹大,百口莫辩?”
“这……”
符承愿无可奈何,只能道:“不敢欺瞒狄相公,出私兵之事,我并不清楚,后来才知晓,派族内私兵,是三哥儿的主意!”
狄进眉头一扬:“你侄子的主意?那一年符惟斌多大?”
“十五岁。”
符承愿道:“我那弟弟和弟妹,都是仁善之人,下不得狠手,连私兵都是三哥儿亲自挑选的,也是他亲自带人去贼窝,将贼子一网打尽,一个都没能逃出去!”
“一位十五岁的少年郎,起初不愿承认自己随着来历莫测的道人学艺,在被家族揭穿后,亲自点私兵,将学艺之处剿灭……”
狄进微微眯了眯眼睛:“符氏后继有人啊!”
符承愿干笑了一声,或许他曾经还真的这么想过,但后来发生的事情,让他的希望落空了:“不过最重要的人物,那个道士走脱了,当晚根本不在老巢里,而后我们也没有找到弥勒教的实证……”
狄进更关心那个十五岁的少年郎:“你的侄儿如何了?”
“此后不久,三哥儿就离家出走,不告而别,我的四弟和弟妹至今还在寻他,弟妹思念成疾,神智都有些不清,整日絮絮叨叨,见到下人就唤三哥儿的小名,因此族内一直未曾忘却!”
符承愿深深叹了口气:“也正是担心事情传扬出去,会对三哥儿不利,我族内才严选仆婢,禁止他们乱嚼舌根……”
狄进微微颔首,这前后确实说得通了,而且涉及人员很多,除非家族上下彻底统一口径,不然总有露馅的,符承愿是个心思细腻的主事者,不会在这方面隐瞒。
但恰恰是心思细腻,狄进才继续问道:“依伱对令侄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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