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沈厌卿沉默下来,表情有些奇怪。
&esp;&esp;“并非臣背叛陛下……其实是太后娘娘自己说的。”
&esp;&esp;他抬头,将姜孚一丝一毫的微妙表情变化都收进眼底,这一瞬竟像有千万年那样长……
&esp;&esp;无数种混乱的思绪,最后都化进皇帝一声重重的叹息中。
&esp;&esp;沈厌卿苦笑:
&esp;&esp;“先太后尚在人世,陛下果然知道。”
&esp;&esp;那么他曾经在清单上见过的帝后合葬墓中超出葬仪外的流通金银,也就可以解释了。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崇礼二年七月初九,皪山上来了一位江湖客。
&esp;&esp;她一身素白,头上一支白玉簪,足下一双飞云履,腰间一柄金错刀。
&esp;&esp;小童殷勤问她来意,她说:
&esp;&esp;“我要见司兵参军沈厌卿。”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在做完她要做的事情之后,她很是慷慨地向虚心好学的前朝余孽鹿慈英叙述了当年的场景:
&esp;&esp;“就像这样。”
&esp;&esp;不及沈厌卿阻拦,她已从高髻上拆下一缕青丝,挥刀斩断,将断开的发尾捏在手里一根一根洒落。
&esp;&esp;“我说,我答应他……”
&esp;&esp;“’杨家绝不会出一个活着的太后‘。”
&esp;&esp;第19章
&esp;&esp;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,沈厌卿都在想:
&esp;&esp;登基大典之前的那段日子,姜孚是怎么熬过去的呢?
&esp;&esp;十四岁的小皇子,即将一朝成为天下的主人,被所有人仰视,这似乎是世上最值得羡慕的事情。
&esp;&esp;可是得到这些的代价却是父皇驾崩,母后殉情陪葬,作为帝师的他也正因刺杀三皇子重伤昏迷不醒,有一两个月没有出来走动。
&esp;&esp;他有时想,真要是那时死了就好了,就可免去后面的许多事,也不至于到今日还满心惶恐地活着。
&esp;&esp;可是一想到若是自己撒手去了,姜孚就真的变成了孤零零一个人……
&esp;&esp;他到底还是纵容自己背叛了发过的誓,从那边又挣扎回来了。
&esp;&esp;地下之人若是有知莫怪,他只是再苟且几日。
&esp;&esp;他不在的那段时间里,宫人都说姜孚沉默的很,每天枯坐着什么都不说,事情来了就处理。
&esp;&esp;谁也猜不到这小孩子的心思。
&esp;&esp;处事的手段倒是老成,似乎什么都能应付的了,从未辜负过先帝留下的那群老臣的期待。
&esp;&esp;都说,姜孚确实是天生的少年帝王。
&esp;&esp;没人比沈厌卿更赞同这一点。
&esp;&esp;在更早更早的许多年前,他就因为看中了这些而走到姜孚身边,尽心养育他,辅佐他…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看着姜孚独当一面。
&esp;&esp;所以说,虽然朝堂众臣都因沈厌卿专权恨得咬牙切齿,但沈厌卿自己其实从未有过不臣的心思。
&esp;&esp;谁都可能会有,唯独他不可能。
&esp;&esp;走到今天这一步,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为什么。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“陛下早就知道太后娘娘……为什么不与臣说呢?”
&esp;&esp;沈厌卿其实想说,皇家自己的事情,把他排除在外其实无可厚非。
&esp;&esp;可此时不知道为什么,他忽然贪心了一下,僭越了一下,借着方才的亲近把这句话问出了口。
&esp;&esp;姜孚并没有隐瞒他的意思,只是偏开了视线,不与他对视:
&esp;&esp;“不是故意想隐瞒老师……但我也不能确定,我只是……只是猜测而已。”
&esp;&esp;他抿住下唇,捏紧了沈厌卿的手。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皇帝驾崩,当年最后的几个月不能改元,小皇子虽然已经注定继承大统,可是名义上依然是戴孝的皇储。
&esp;&esp;皇储白日里听着老臣们的建议处理政事,夜里回到寝宫,就只做一件事:
&esp;&esp;亲手整理帝后合葬墓的随葬品清单。
&esp;&esp;与先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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